高夫人纤手拿起团扇，微微扇了几下，叹息道：“今天来了三拨人，陶子安这种纨绔子弟、老胡这种粗俗暴发户，也能拿到玉佩，多半是使诈吧。只有那蒋雄还算有真实本领，就是秃头秃脑，长得太难看了。闹腾了半天，只斗嘴皮子，真是令人失望。”
李元芳冷哼一声：这高夫人心肠太狠，没有见血，就觉得失望？
那贴身丫鬟秋蓉走了过来，拿着长柄的羽扇，站在高夫人身后慢慢扇动。
方芷寒忍不住问道：“高夫人富甲天下，何必搞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，玩弄天下武人和商贾？大家厮杀起来，难免损伤，徒增了不少孤儿寡母。”
“唉，身为这大家族的家主，看上去高高在上、无所不能，其实心里寂寥得很呐。只有玩一些新鲜刺激的游戏，才能感觉自己真实活着。再者说了，这是他们自愿前来，又不是逼的？”高夫人笑得惬意。
陈处墨微微点头：方芷寒是面冷心热，高夫人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头。
“高夫人既然发了十几枚鱼形玉佩，总有人脱颖而出，来见夫人吧。就没有一个看上眼的？”陈处墨问道。
“来的人不是一勇之夫、有勇无谋，就是相貌鄙陋、谈吐粗俗，哪有一个像陈海王这样仪表堂堂、才智卓越的英雄？”高夫人叹道。
听到高夫人抬举自己，陈处墨殊无欢喜之意。他心头一片雪亮：这位高夫人，是以自己的色相和财富为诱饵，故意挑起争斗，自己看热闹取乐，视别人的性命如同草芥。
初次见面，陈处墨对高夫人还有几分好感。如今看到了她残忍的一面，心头不快，只想把交易谈成了，以后少打交道，各走各路。
陈处墨咳嗽一声，拱手说道：“高夫人，处墨今日来此，想谈一谈两边合作的事宜。夫人有钱有人，陈某有技术，只要我等合作，就能打造出一支高效的船队，纵横大海，挣得盆满钵满。”
“陈海王既然有诚意，妾身愿意合作。”高夫人笑吟吟地点头。
“既如此，陈某多谢高夫人的大恩了。”陈处墨拱手谢道。
高夫人咯咯一笑：“妾身作为高家家主，喜欢图个清闲。具体合作的条目和事宜，还请陈海王跟我高家的赵管家商议吧。”
高夫人拍了拍手，不远处的屋子里，一个衣着讲究、身材瘦小的汉子走了上来，约莫三十来岁，相貌还算周正，只是笑容有些猥琐。只见他一脸殷勤的笑意，冲陈处墨等人行礼。
紧跟着，这人冲高夫人下拜磕头，五体投地，脑袋都快碰到高夫人的脚尖了：“奴才赵永，见过高夫人。”
陈处墨微微皱眉：按照大夏的规矩和习惯，大门大户的仆役、佣工见到主人，往往自称“小人”或“小的”，一般不会自称“奴才”。若非节日或祭祀，见到主人也不需要下跪。
这赵永赵管家，位高权重，还为高家独当一面，立过不少功劳，怎能如此自轻自贱、膝软腿软？
“起来吧。”
高夫人纤手一摆，赵永这才爬起来，弓着腰，笑容可掬，脑门上全是土，都不敢用手抹一抹。
“各位大人，鄙人赵永，是个老实人，也就帮高夫人跑跑腿、说说话。大船航行靠舵手，高家一切大事的决策，还得全凭高夫人做主。”赵管家很谦虚。
陈处墨微微点头，心里想道：“赵永这厮若是算老实人，那么天底下就没有老实人了。”
高府管家赵永，掌控了高家绝大部分的商业资源，是高夫人心腹中的心腹。此人貌似忠厚，实则奸诈无比，最擅长巧取豪夺、暗度陈仓、顺手牵羊之类的把戏。不少人被他模样蒙蔽，在商战上栽了大跟头。
此人虽然奸诈，对高夫人倒是一百二十个忠心，从不违逆，在大夏商贾的圈子里也是一个奇谈。
赵永虽奸诈，陈处墨也不是省油灯，不会让他随意拿捏。他点了点头，表示同意高夫人的安排。
“久闻赵管家是高夫人的智囊，商场上所向无敌，从不失败，也从不吃亏。今日得见，大慰平生啊。”陈处墨笑道。
“哪里哪里，在下还是失败过两次的。前年投资岭南的药材，亏得一塌糊涂。去年收购豫州的布行，也没有竞争过西川首富，被人抢走了。”
赵永说着，笑嘻嘻地伸出左手。众人心头一凛：此人的左手，只有三根指头，小指和无名指都被截掉了。
“哼哼，失败就得受惩罚。赵管家，你这两根手指丢得冤不冤？”高夫人慵懒地说道。
“在下辜负高夫人重托，区区两根手指，怎能赎罪？高夫人宽宏大量，这才没有要了奴才的狗命。”
赵管家又是扑通一声，跪在高夫人脚前，声音哽咽。
“赵管家，你还有八根手指，好自为之。与陈大人的这次合作，事关高家未来，疏忽不得，务必考虑周全。若是办事不力，丢掉几根手指事儿小，丢掉性命事儿大。利弊轻重，你自己想想吧。”
高夫人冷哼一声，把一只穿着丝履的脚踩在赵管家肩膀上，慵懒的吩咐道。
“奴才这条狗命是主人的！谢主人宽宏大量！奴才敢不以死相报？”赵管家声音哽咽了。
李元芳斜眼看着赵管家，嘿嘿一笑，面露鄙夷之色。战阵猛将，大好男儿，宁死不屈，最瞧不上这等奴隶之辈、屈膝之人。
方芷寒双臂抱在胸前，也是一个劲的犯恶心：赵管家固然是奴性十足，自轻自贱，这高夫人也太刻薄残忍了。对待心腹管家，尚且如此，对待家丁、仆役、侍女，不知道会狠到何等程度。
只有陈处墨心里一片雪亮。
自己穿越前那个世界的古代史中，韩信甘受胯下之辱，越王勾践有卧薪尝胆之举，就连唐太宗也被突厥人兵临城下，被迫签订渭水之盟。
姓赵的如此德性，如果不是受虐狂人，那就只有第二种解释了。
此人忍辱负重，是个十分厉害的复仇者或野心家！
